入夏,昆明的雨为炎炎夏日送来清凉。而晴雨交替间,山野间的野生菌也悄然破土而出,铺满大地。
在西南联大时期,这些山野珍馐为师生们的艰苦岁月增添了一抹人间烟火气。如今,福照楼胜利堂店精心挑选带着泥土清香的新鲜野生菌,精心烹饪,重现当年"永远的校长"梅贻琦先生招待外宾的野生菌宴。每一道佳肴,都承载着昆明人坚韧不拔的精神,也唤醒着那段烽火岁月里执着治学的珍贵记忆。
西南联大为后人熟悉的,有“比炒豆还响的雨”打在教室铁皮屋顶,也有教授和夫人们各展绝技挣钱补贴家用,更有口味各异的学者们发掘和记录云南的山珍美味。清华大学校长、联大常委梅贻琦先生每月的工资只够维持两三周家用,夫人便挎篮子外出卖糕点,偶尔攒下银两,梅贻琦就到市场买下野生菌招待远客,“今日购得鲜菌数斤,价甚廉,邀诸同仁共啖。”粗陶碗中滚烫的菌汁承载着苦中抱着的希望。
传承着西南联大的刚毅精神,福照楼胜利堂店用时下接受度颇高的方式重现了梅贻琦先生的野生菌宴。院士们手抄拓印的论文书稿、木质温厚的火腿椅、浩然正气冲出的墨紫汽锅,在“飞霞流云”牌匾的映衬下,风骨傲然。
在芭蕉叶中苏醒的奶浆菌,蒸气携着费孝通教授在傣寨的田野记忆,品一口让人不禁想象,费老带领社会学系师生深入边寨时,将包烧技艺带回联大厨房,奶浆菌裹着叶香,恰如学术智慧在跨文化碰撞中焕发光彩。上桌时仍咕嘟冒热泡的浓汤烩杂菌,吊着每个云南人的拌饭魂,甚至懂得云南美食的外省定居者,也忍不住问:“先把米饭端上来吧!”宣威火腿煸出琥珀色油脂,青头菌、谷熟菌、美味牛肝菌等八九种当季菌子在鸡汤中沉浮慢熬,一勺勺浇入米饭,喉头忍不住翻动。
让汪增祺离开昆明四十多年仍难忘的“菌中之王”鸡枞菌,被范杰总厨开发到了极致。竖直站在冰块上的刺身鸡枞菌肉头厚实,这是带着泥土的鸡枞菌直接用刀去皮,且只留中段菌肉,汪曾祺曾惊叹:“鸡枞菌洁白如雪,入口滑嫩无渣。”这道至纯之味,恰似陈寅恪在油灯下校勘史籍的专注——去芜存菁,直抵本真。在物资匮乏的西南联大时期,师生们用烧得滚烫的石头制作了特殊的“烧烤”,汽泡春卷老人头用春卷的吃法包裹老人头菌,炸至金黄起锅后,躺在矽石上仍滋滋作响,让人想起联大师生跑警报时,在防空洞用烧热的石块温饭的智慧,闻一多曾引用古人说法,称其“石子煨芋,亦成佳肴。”
吃野生菌,最不能错过的就是青椒炒干巴菌。朱德熙在西南联大求学时,师从唐兰老先生,与汪增祺成为好友,更因干巴菌而延续友谊。福照楼胜利堂店呈上这道简单的炒菜,懂行的人品尝的是菌子的鲜、捡淘的细,以及恰到好处的火候。让汪增祺诧异“样子难看、择起来也费事”的干巴菌,细嚼或拌饭,都能引人食指大动。
纷繁的野生菌之外,让西南联大院士们啧啧赞叹的云南美食也在福照楼的桌上碰撞出眼福口福齐放的花。置于锥形高脚杯里的红糖冰稀饭晃动着林徽因设计西南联大校舍的巧思,云南墨红玫瑰在巧家红糖浆中舒展,联大师生在夏夜辩论时,常以此消解暑热,食玫瑰冰粥,如饮滇池晚风。中西合璧的赖豆腐浇在大块黄金馒头片上,老昆明饮食与西式吃法相映成趣,这道创新菜,正是联大“中西融汇”精神的味觉注解。
西南联大师生为之着迷的野生菌在福照楼胜利堂店重现,鹤发老者和青葱少年同桌品尝穿过时空而来的人文沉淀。云南的菌子汇聚了天地的灵气,青石板路在昆明的雨中倒映出抗战胜利纪念碑。从烽火中淬炼出的坚韧不拔,伴着菌香绕梁不绝。
(中国日报云南记者站 记者 李映青/杨兮)